惹上争议的李佳琦折射互联网发言生态：PUA还是真性情？

头部带货主播李佳琦日前一番言论引发巨大争议。

在推荐一款花西子品牌眉笔时，面对网友称该产品越来越贵时，他称“有时候找找自己原因，这么多年工资涨没涨，有没有认真工作？”

尽管当即在直播间里做了回应，凌晨时分又公开道歉，此番言论依然引发了巨大争议。在新闻晨报发布的一项调查里，截至目前参与投票的近2000人中，近39.8%的人认为“他还是变了，无法理解普通打工人”，近27.8%的人认为“没法接受这种道歉”，不过也有近21.7%的人认为“没必要批评，不舒服可以不买”。

在一些反对者看来，李佳琦会冒出这样的说法，跟如今互联网流行的消费PUA如出一辙，本质仍是虚荣和嫌贫爱富；但也有人觉得需要联系具体情境，“如今敢在网上说真实感受的公众人物不多了。”

“买不起是因为不努力”在网上很常见？

9月10日晚上，李佳琦在直播间带货品牌花西子一款价格79元的眉笔时，有网友留言表示这款眉笔越来越贵了。李佳琦当即表示：“不要睁着眼睛乱说，国货很难的。这么多年一直79元，买一支送两支替换装。有时候找找自己原因，这么多年工资涨没涨，有没有认真工作？”

此番言论立即引发争议，“李佳琦带货怼网友”迅速登上热搜。次日凌晨，李佳琦在微博公开道歉，“我本就是一个彩妆柜台销售员，深知大家的工作都是辛苦和不容易的。我说的话辜负了你们的期望，真的很抱歉。”

李佳琦在微博上公开道歉

“李佳琦不愧是互联网从业者，这样的说法在社交平台的消费话题中可太普遍了。”某品牌销售艾德打开自己的社交平台账号，算法推荐的多条消费类帖子下几乎都有类似评论。在一条“现在背某奢侈品牌包的人好像不多了”的网友记录下，就有人评论“那是你圈子不够”。而在另一条吐槽某品牌包品质不好的帖子下，有人回答“这就是日用品，觉得有消耗就不正常是你心态有问题。”随后有人附和“不就是因为钱少。”而在一些讨论消费品价格的帖子下，不少网友自我解嘲，“贵不是它的问题，是我的问题。”

在社交平台上，有人为李佳琦辩护，语言方式与李佳琦引发争议的言论如出一辙：“79元外卖都叫不了多少”“自己觉得贵不就是自己的问题？”……“如今一些平台的社交文化很偏激，特别是在钱这件事上拜高踩低，说话方式都得是嘲讽式‘压人一头’。”在外企工作多年的曹女士发现，一些社交平台上炫富成风，算法推算让这些帖子充斥手机，更易让人产生错觉并陷入焦虑。此前她在一社交APP上评论商场服务态度时，就有人查看她的发帖后评论，“就买个品牌的入门款，人家为啥要给你好脸色？”“虽然不知道李佳琦为何说这番话，但这样的话语的确代表了如今网络上一批人。”

社交平台还容忍“活人”吗？

争议发生之后有人查证，该款产品在李佳琦直播间的价格确实没有变过。而一些观看过直播全程的网友也回忆，李佳琦在直播中也讲了引发自己失态的原因，“国货品牌很难的”。除了凌晨的公开道歉，直播期间他也有所回应。

据悉，当时李佳琦表达完引发争议的言论后也表示“我们直播间也会有非常便宜的眉笔，大家根据自己的需求来买”。随后他近乎自言自语地表示不好意思，称以前自己那种状态看不到了。

“前面批评消费者的话有些偏激，但看了后面这段我还是觉得可以理解。”观看了直播的市民岳女士表示，“他的说话方式不妥，但能看出是希望国货品牌能获得更多认可，表达的其实是自己的真实情绪。”岳女士发现近来频繁有网友“考古”公众人物早年的访谈和网络发言并数次登上热搜，这些发言并不一定都正确，有些甚至带着粗口，“但至少能看到一个个真实有趣的人。真实的缺点至少比伪装的完美好。”

曹女士当年被李佳琦“圈粉”，是因为他在直播间里对售价达数千元的某奢侈品品牌口红包翻白眼，吐槽“买口红送这个我倒是可以接受”，“可能随着业务越来越多，他也很难再展现这样的真性情了。”

网络直播需要情绪共鸣

一夜之间，李佳琦微博掉粉近70万。一些追随多年的粉丝认为他的这番言论是对自己的“背刺”。

“他的表情和脱口而出的言论，就算是真性情，也背离了很多一直支持他、消费能力不那么高的‘猪猪女孩’。”从事广告行业的杜女士从2019年就关注李佳琦，她记得当时李佳琦最早出圈是因为在自己嘴上试涂口红，“在各家直播间价格还差不多时，最早一批粉丝就是因为他直播很专业，点评化妆品很客观被圈粉的。”杜女士记得，当时他不光带货推荐，也会直言一些产品的缺点，“是站在消费者立场上讲话”。“但这一次的言论，作为多年从业者，他已经站在品牌方立场上讲话了。”

在一些业内人士看来，直播间和传统销售的差别，在于产品之外还要传播内容和形成情绪共鸣。“比如李佳琦早期试用和对比产品，就是一种内容输出。而他的吐槽能引发消费者的情绪共鸣。”从事主播相关工作的杨先生就认为，近年来“国潮”“国货”价格不断走高，人们“情怀消费”减弱，而李佳琦此番操作更在感情上伤害了他的部分用户。“批评者并非都觉得商品贵，而是觉得情感上受到伤害。”

有业内人士担心，随着直播经济火热，作为传播渠道的主播特别是头部主播获利增加，让企业和消费者的实惠减少，部分品牌和消费者开始更倾向于线下消费，“比如直播的重头化妆品，有实力的品牌已经通过文化展览、聚会活动、体验课程等传播内容和传递情感。这对直播都提出了挑战。”

题图来源：蒋迪雯 摄（资料图片）

（来源：上观新闻 作者：简工博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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