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北京市门头沟的一段盘山公路休息区,褚梦楠停好车子,支起帐篷,打开后备箱,将盛满冰粉的保温桶摆在帐篷下的长桌上,再将咖啡机插上户外电源,码好剩余的物料,抬手把招牌挂在帐篷沿,叫卖起冰粉和咖啡。
一些或骑行或徒步或开车到山顶的年轻人渐渐围了上来,在高温下吃碗冰粉,喝杯冰咖啡,畅饮也畅聊。
“户外游”正逐渐成为人们的一种生活方式。根据国家体育总局、国家发展改革委等八部门共同印发的《户外运动产业发展规划(2022-2025年)》,截至2021年年底,全国户外运动参与人数已超过4亿人。人们选择徒步、骑行、自驾、露营等方式,身体力行地追求着自由与远方,户外经济也随之火了起来。
褚梦楠和他的合伙人刘爽(化名)在2021年支起了“山顶小摊”,“在山里摆摊这件事其实很多年前就想过,但因为工作一直比较忙,就没有去做。疫情开始后,就想着要么出去找点事儿干吧,去山里玩一玩。正好之前在四川认识的朋友教我做了冰粉,我看山里很少有这种东西在卖,就想着先试试看。”
“周末我们自己玩也得花个几百块,出来摆摊可能挣个几百块,油钱饭钱也就出来了。但其实也纠结了将近两个月到底要不要做这个。”负责制作咖啡的刘爽说。
相较于徒步和骑行群体更多的山顶公路休息区,杨孟吉选择了一处河畔露营地作为自己摊位的“驻点”,“这边一般是家庭露营,带小孩儿来玩的比较多”。
杨孟吉的小摊有浓厚的露营风格,从桌椅到垃圾桶都是专业的户外装备,“我平时也比较喜欢在外边待着,喜欢户外这种感觉。就想做做试试,把后备箱好好布置布置,卖卖咖啡,给大家提供一个方便吧。毕竟能在这种地方喝上咖啡,还算是比较新鲜的”。
随着“户外游”的火爆,户外经济逐渐多元化。初期,从业者们“照猫画虎”地照搬城市中的小摊模式经营,从市场上购入基础的设备、原材料来摆摊。刘爽在创业前进行市场调研时“感觉他们不太专业,而且产品不太对得起价格”,便萌生了“产业升级”的想法,从咖啡生豆烘焙到最终的饮品出品力图“客制化”,“我爱好咖啡很多年了,家里也有专业的机器,在山里制作大众更容易接受的精品咖啡,为什么不试试呢?”
杨孟吉的后备箱咖啡也在不断升级,他研发出各种新奇的咖啡饮品,“我夫人喜欢尝试一些新的东西,平时在城里喝到了比较有意思的,在山里摆摊的时候就试着做一做,顾客评价也都挺好的”。记者看到,他的小摊除了最基础的美式咖啡和拿铁咖啡外,还能出品近期大热的“生椰拿铁”“气泡美式”等创意咖啡。
褚梦楠的职业是潜水教练,每当周末和节假日就摇身一变成为冰粉摊主。“我一般头天晚上会把冰粉提前做好,制作其实不太难,就是把市场买来的冰粉籽放在纱布里,泡在水中一点点手搓出来冰粉。”
除了山顶摆摊之外,褚梦楠和刘爽也频繁参与城里的各种市集活动,但二人直言,“市集摊位租金高,抽成比例大,忙活一天也赚不到什么钱”。不过通过参加市集,让品牌有了更高的知名度,“我在‘冇街市集’就吃过他们家的冰粉,这次上山也是过来打卡一下‘正主’。”一位徒步爱好者在购买冰粉时说。
记者观察到,冰粉和咖啡的杯子上印着通往山顶公路的“路书”,另一侧贴着靛蓝毛笔字体的“北京”二字。爬到山顶,买杯咖啡举起拍照,让游客可以充满仪式感地补充体力。
北京大学自行车队每周都会组织骑行活动,褚梦楠和刘爽的小摊的位置是骑行路线的打卡地之一,很多队员会在这里停下休息。“每次爬到坡顶看到咖啡我一定买。”北京大学自行车队前队长区涵予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,“有点儿仪式感”。
山顶冰粉的价格在25元上下,可以选择多种辅料和果酱,北京大学自行车队女队队长吴芷婧选择了芒果冰粉,“我已经骑车爬了这么远上来了,就算这冰粉不好吃我也觉得它好吃。虽然价格并不算实惠,但是考虑到这些设备、物料还有运上来的成本,我也很乐意去为它埋单”。
与杨孟吉一起打理小摊的,还有他的母亲和妻子,他们主打“随玩随卖”的模式,“不当生意做,就是玩,图一个心情”。在生意闲暇时,3个人和朋友会围坐在桌边远眺山景,聊聊天,有的顾客也会加入其中。
这些坐落在近郊山野的小摊小店正成为青年社交的新媒介。在城里咖啡店买一杯咖啡,顾客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“喝什么”,而在这里,可能思考更多的是“聊什么”。用一碗冰粉、一杯咖啡开启一个话题,制作饮品的那个人是老板,但更像朋友。
“咖啡+社交”就是杨孟吉的初衷,“能接触到更多人,交更多朋友。比如今天来一个顾客,聊一聊他是什么样的人,做什么行业的,明天又能遇到一个不同的人,就感觉挺有意思的。”杨孟吉说,“就像刚才朋友们找我们聊天,很轻松休闲,然后再挣点儿油钱。如果要把它当一个特别正经的生意来做的话,也就累了,变味儿了。”
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 田嘉硕 来源:中国青年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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